人的,中原地大物博,最不缺的就是人才。诚然他柳兴预是凤毛麟角的天才,但在这偌大的京师,遍地是凤毛麟角。
更何况他还希望夫人知书达理、才貌双全。
柳兴预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袍,想要甩开傅知安。
傅知安垂着头,抓得更紧了,他心一横,把憋了多年的话说了出来:“老爷,知安自知罪孽深重,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。当初和柳庆熙在一起的时候,并不知道老爷是他的父亲。”
“家父清醒的时候虽然从不在人面前提起老爷,但他喝醉的时候,也会说些在京师为官的事情,其中就提到老爷。知安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老爷的事迹了,打心底里佩服。”
“老家离京师远,但不少商贩都会来卖些京师的玩意儿。其中卖得最好的就是老爷的诗册了,我深深敬佩老爷,常常临摹老爷的字,闲来也会对着老爷的诗词和上一两首,老爷的诗词歌赋我日日夜夜都会拿出来的读。也一心想中了举人便来京师为官,为老爷效劳。”
“我自知不应该和柳庆熙厮混,老爷当我鬼迷心窍也好,当我不要脸也好。事到如今,我真的不想同他分开……”
“我不想给老爷带来烦恼,但当初若是知道柳庆熙是老爷的儿子,定不会和他厮混的。”
柳兴预退后一步呵斥:“荒唐,真是荒唐。”
“老爷……”
话还没说出口,一个人就从树后走出来,双手鼓掌,嘴里啧啧有声:“这才一小会儿没见,这小辈怎么就惹到你了,让人家跪在地上,说出去多不好听啊。”
来人正是叶芜州,后面跟着几个仆人。进了狩猎场,叶小公子就急着打猎去了,把他的老父亲忘到了九霄云外,叶芜州也就只能自己带着人在狩猎场走。
这不,让他撞见有趣的事情了。
叶芜州摸了摸胡须,露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傅知安,玩味道:“柳探花,没想到你这是越老越风流了。我还当这真是你家里的小辈,原来是你养的小玩意儿。你想让他出来见见世面,也不用这样藏着掖着啊,我也是有过见识的,这龙阳之好,不丢人。更何况你这玩意儿长得确实让人怜惜。”
傅知安想要解释,才开口说了个“我”字,柳兴预就对他呵斥:“闭嘴。”
叶芜州没听见两人的对话,只见那傅知安那般缠着柳兴预,才有了傅知安是柳兴预养在府上的想法。他先前本来就疑惑,柳兴预说是小辈,但他从来没见过,也没听任何人说起柳家还有这号人。
原来是柳探花养在府上的小玩意儿,这就说得通了。
傅知安闭了嘴,但心里还是解释。倒不是为了自己解释,而是为了柳老爷解释,他不想坏了柳老爷的名声。
柳兴预双指放在嘴边,吹了声口哨。
没一会,踏踏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。一匹红马矫健地从草丛里奔驰而来。
柳兴预把傅知安从地上捞起来,甩到了马上,然后对他说:“你先回鹿山。”
说完,那马儿像是听得懂话一般,拉着傅知安就走了。傅知安在马背上回头看,没多久柳老爷的身影就消失在林子里了。
叶芜州哎呀了一声,双手合掌道:“柳探花啊,你这是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啊。”
柳兴预负手而立,缓缓开口道: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”
叶芜州不解:“误会什么?”
柳兴预理了理袖子道:“他确实是家里的小辈,我和他也不是你所想的关系。柳某人的夫人出了家,我也对那些风花雪月之事不感兴趣。”
“那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他。他也太没有规矩了,跟长辈拉拉扯扯,成什么样子?”
柳兴预摆了摆手:“他父亲是个不成器的,早之前的时候没在京师,他也是最近才来我这边,还没功夫教导。”
叶芜州了然地点点头:“那可要好好教导,你得费心了。”
柳兴预笑道:“当然,教导小辈,是柳某人分内之事。”
先前说道那武艺高强的柳老爷在狩猎场救下了傅知安,并让傅知安骑马回鹿山。
那边傅知安骑在马上,不禁打了好几个喷嚏。身上的衣衫在风中已经干了个七七八八,但他总觉得身上还有遇水的粘腻感。
红马识途,带着傅知安抄了最近的路。几乎是一个时辰,马儿就稳稳当当停在鹿山半山腰了。
下了马,傅知安正在思忖如何安顿柳老爷的马时,那马儿长嘶一声,转了个弯就跑走了。
傅知安长呼一口气,心想:好通人性的马。
他走到院子前,仆人见他的衣衫,都认出那是柳老爷的,暗自心惊胆战。但能在柳府里做事的,惯会装瞎装聋,谁也没有说什么。
傅知安第一时间去找了柳庆熙,劫后余生,他还没来得及找人倾述心中的不安稳。现下迫不及待想找柳庆熙,最好是跟他抱成一团,说些暖心窝子的话。
哪知他一打开门,柳庆熙就阴沉沉的,像是把团团的乌云都贴在了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