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丽妃撞破不伦之事后,便匆忙离去。
丽妃背后是这个大绍赫赫有名的林家,名门望族里的常青树。今日他让丽妃撞破了如此不伦之事,便是将世家的面子踩在脚底,林家日后再也不会拥护当今天子。
季汐气极,不知哪儿来的力气,伸手甩了小皇帝一巴掌。身上的男人被扇得发冠散乱,唇角渗出血丝。
门外的宫女们吓得跪了一地。
小皇帝碰了碰肿起的唇角,一阵刺痛。可他不仅没有生气,反而放声大笑起来,宛如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。
“皇姐如此关心朕,朕心甚慰。”
季汐咬牙切齿道:“你是天子,不止是本宫的胞弟,如今还要疯癫到什么时候!”
他摇摇晃晃起身,将满是褶皱的龙袍拉拢回肩头,稍微遮了遮裸露在外的胸膛。
“可朕只想做你的胞弟。”
小皇帝轻轻道。
这句话说的极轻极淡,稍微不注意便被风吹散了。像他那两三分的爱意,在皇权面前,总是不得不轻拿轻放,与那些似真似假的诳语混在一起。
季汐淡淡道:“还请陛下,以江山社稷为重。”
面前的人定定地看了她许久,季汐垂下视线,没有理会。过了一会儿,那玄色的衣袍闪了闪,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……
光阴似箭,庆国皇室倾颓后,扶持新帝登基,改年号为丰昭。
丰昭元年,先皇后大葬,置皇陵,同先帝合葬,新帝守孝两年,克己复礼以表孝心,举国动容。
又一年多过去,到了丰昭一年年末,百废待兴的庆国终于有了些起色,都城逐渐恢复过来,一片复兴之景。
御书房内,负责点蜡的小宫女看了眼少帝桌前的蜡烛,犹豫着拿了根新的换上。
少帝警觉,那婢女刚刚凑近,便抬起眸来。
“陛下,蜡烛已快燃尽,奴婢前来更换。”
小宫女说着,害怕地垂下头。少帝看了眼身侧的蜡烛,已经燃了三分之二,还有半根指节的长度。
“无碍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小宫女领命,悄声退去。到了门外,迎面走来了头发花白的老头。小宫女行了一礼:“李公公。”
李公公看了眼她手中的蜡烛,顿时了然,笑了笑:“你是何时来书房当值?”
“禀公公,奴婢前日刚来。”
“难怪,”他看着小丫头紧张的模样,和蔼地笑了笑:“陛下刚刚登基,崇尚节俭,帷帐不施文绣,蜡烛用尽方换。下次等天明,再给陛下更换便可。”
小宫女闻言,感激地行了一礼,快步退下。
到了御书房前,李公公请人传唤,过了片刻,大门便缓缓打开。
少帝正在书桌前批阅奏折。一堆堆的折子从桌子上堆到脚下,都是需要新帝尽快批阅的大小国事。如今庆国国库空虚,农业不兴,商贾不通,大绍虎视眈眈,内忧外患不断,如此重担压在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孩子身上,压力可想而知。
听到来人脚步声,书桌前的青年缓缓抬头,轻笑道:“公公今日来,为何不早些通报?这样也好准备些茶点款待。”
少帝今日一身玄色龙袍,头戴玉旒冕,在暖色的烛火下愈发衬得面若冠玉,英英玉立,颇有竹柏挺拔之姿。
李公公笑了笑,看着少帝的模样,欣慰地摇摇头。
昔日经历丧母之痛的少年,如今已经成为一国之君,一身玄色加身,旒冠遮面,隐约有了几分天子的威严。
他微微行了一礼,将来意讲明:“多些陛下好意。只是今日老臣前来,实则是有要事上奏。”
谢容楚顿了顿笔:“何事?”
“陛下登基已近两年,如今民生已大为改善,基业复兴蒸蒸日上,诸臣百姓无不以明君称之。只是陛下日夜操劳国事,也要多多注重身体,身后该有个知心之人,为您解忧。”
言下之意便是要他纳妃。
“母后新丧,两年孝期未过,后宫之事不宜商讨。”
谢容楚兴致不高,言辞间颇有抗拒之意。李公公叹了口气,了然地摇摇头:“陛下,这个理由您用了整整俩年,开春便可结束守丧,届时若再动辄人力物力选秀女入宫,怕是要耽误春耕大事。”
“那便不选。”
“皇室倾颓,陛下亦有开枝散叶的责任呐!”
说罢,老头扑通一声跪下,哀嚎声绕梁不绝。谢容楚揉了揉眉心,立刻挥手让一旁的宫女扶他起来。
“陛下若不答应,老臣便不起了,”李公公顺势从怀里掏出几张女子小像:“此为世家贵女的小像,老臣别无所求,只求陛下一阅!”
谢容楚拗不过,便只能应允了他。
小像有十余张,都是从门第显赫的世家中选来的妙龄女子,年纪最大不过十六岁,最小仅八岁。上面的女子或温婉或小家碧玉,谢容楚一张张地看过,表情毫无波澜。
直到看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