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很顾念感情。”风宁道。“那尊上呢?”齐灵问,“也顾念感情吗?”时亦伸手制止不及。“本尊不知。”风宁盯着那坛灵酒。她好像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。悲凉感和被抛弃感都太过浓重了。“恭送二位。”风宁不知是怎么走出竹林的,只在踏出竹林的那刻,听见身后的恭送声。时亦去拿身边人手中的那坛灵酒,被风宁避开。“你身体刚恢复不久。”时亦道。“一坛酒,本尊拿得动。”清冷的声线与刚才的无措截然不同。回到启宁殿前,风宁拎着那坛灵酒走到亭子边上,她坐下,酒坛放在石桌上。时亦坐在了她的对面。“阿宁,你现在不适宜饮酒。”时亦。“无碍。”风宁掀开酒坛上的封口,瞳孔中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,掏出两只酒杯,分别倒上。其中一杯推到了时亦面前:“陪我喝点。”“阿宁。”时亦再度劝阻,手掌捂住杯口,“你内伤还没好全,喝酒伤身。”“我有点想她了。”风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石凳上的人,眼眶泛起一丝红,泪光在眼圈中打转。时亦指骨绷得死死的,指节青白。“少喝点。”风宁退了一步。时亦不应她。“半杯。”风宁继续后退。“四分之一。”风宁垂眸看着面前的手背,继续道。“不能再少了。”风宁移开时亦的手。终究是妥协了。“你知道吗?她当时从齐灵那带回来的便是这种灵酒。”风宁几根手指虚虚搭在酒杯上,细长的手指被映衬的很好看。骨感分明的美。“她也会喝酒吗?”时亦诧异。“不会。”风宁眉眼中增添了几许温柔,她视线偏移,落在了空荡荡的灵田上,回忆如潮水涌来,“一杯,她就倒了。”“她的酒量怎么会这么差呢?”风宁说着说着,声音混上了哽咽。拿着酒杯的手不稳,酒水洒落几滴,打湿了石桌的一方。“本尊甚至趁她喝醉的时候,强行从她身体里取血。”风宁头搭在石桌上,掩盖了面部表情。身影悲伤,萎靡。“我怎么可以这么过分?”风宁诉说着过往的事情,垂落的手重重落在腿上,指甲嵌入掌心,亦是毫无知觉。
时亦放下酒杯,半蹲在风宁面前,轻轻拍打她的背部:“都过去了,不要再去想了。”“过不去。”风宁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,嗓子被刺激的快要说不出话来。断断续续的字一个个的往外蹦:“但凡我当时多点耐心,予希也不会走得那么决绝。”午夜梦回之时,每每想到慕予希得知献祭后的神情,她都恨不得回去给那时的自己一剑。“当时,若是让她逃出去,她会不会也不会这么不愿意见本尊,会不会仍对本尊抱有希望。”风宁似乎是在透过时空询问两年前的慕予希,又像是在询问就在身边的时亦。“她明明说过喜欢本尊的。”风景唇贴着酒杯,唇瓣沾染酒水。“她不会怪你的。”时亦道。一个甚至不会想到你的人,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?又或者说,一个提到你都会觉得恶心的人,又怎么会自虐的去想你呢?时亦只能这般,学着风宁,自欺欺人的安慰她。“不会怪罪吗?”风宁苦笑。“她应该只会觉得本尊这样的人恶心吧。”风宁自嘲地仰头,将杯中酒水饮尽,在口中含了会才咽下。同样的话再次听到,时亦敏感的神经触动了下。她记得慕予希说的是“提到她,只会让我觉得恶心。”果然是师徒,连想的都差不多。“呵。”风宁手掌扶住酒坛,又给自己倒了杯,“她最后和本尊说的最长的一句话,便是这个。”“……”时亦。瞧见女人又要给倒酒,时亦连忙起身按住那坛酒:“阿宁,你不能再喝了。”“最后一点。”风宁恳求道。“不可以。”时亦见劝不动,牙一咬,“慕予希若是在,知道了,定会不高兴的。”“她会不高兴?”风宁语气急促。“她会的。”时亦。“那……既然如此,”风宁松开酒坛,怯怯地扫了眼石桌上的酒坛,舔了下唇,“我便不喝了。”见可以压住风宁的势头,时亦勉强放下心来,她坐回到对面。“你那杯酒喝吗?”风宁眼巴巴地看过去吧,边说边抿了下唇。时亦以为她要喝自己的:“喝。”说罢,她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灵酒过烈,入喉的瞬间便是像火烧了起来。时亦眉心微拧在一起,半晌后,才放下酒杯,眉头慢慢松解开。“时亦。”刚放下酒杯,就听见面前的人的声音,时亦循着看过去。风宁手指敲击在石桌上,发出有节奏的敲击音,另一只手捂住眼睛,一副难受的模样:“我的眼睛好疼。”“怎么会疼?我看看。”时亦凑近。应该是这几日哭多了,伤到了眼睛。她在心底猜测。“好。”风宁感知到时亦的气息,手掌慢慢从眼睛上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