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恒从腊月廿一的早上,一直守到廿二的凌晨,等到金兵暂时退去,才在俞献等人的劝说下,回到营帐休息。
他解下发冠,脱去铠甲,潦草洗了洗发间和身上的血w,这才发现手臂、腰腹和腿侧,到处都是伤口,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。
疼痛从四面八方漫上来,很快变得难以忍受。
陆恒咬着牙把药酒淋在翻卷的皮r0u上,用绷带缠紧,就着冷水啃了几口g巴巴的面饼,实在疼得受不住,从包裹里找出江宝嫦给的止疼药。
带着淡淡香气的白se药丸滑进喉咙,不多时,痛苦便烟消云散,他觉得眼皮沉得厉害,把佩剑放在枕边,倒头就睡。
陆恒做了个旖旎的美梦。
梦里,他平躺在床上,痴痴地看着在身上驰骋的江宝嫦。
她披着一件如烟似雾的轻纱,曼妙的yut1若隐若现,乌油油的长发被他轻轻挽在手里,额间全是汗水,眉眼既有英气,又有媚意。
xia0hun蚀骨的滋味令人沉沦。
她动得累了,伏在他身上,玉臂紧紧揽着他。
他连忙搂住她的腰,打算换个姿势。
这时,她哑着嗓子开口,声音娇得厉害:“相公,你承诺给我的诰命夫人呢?”
陆恒从梦境中醒来,哑然失笑。
他回味着江宝嫦在梦中的温柔、娇媚和难缠,从枕下拿出残缺的铜镜,摩挲几下,照了照自己的脸。
镜中男人的目光从疲惫逐渐变得坚毅,他听到敌袭的示警声,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铠甲,抄起宝剑走向战场。
他宁可战si在这里,也不能让江宝嫦失望。
不能让身后千千万万个百姓受苦。
然而,陆恒无论如何都想不到,俞献八百里加急送往汴京的折子,还是晚了一步。
太子魏怀靖和文武百官知道了魏玄被俘的噩耗,大惊失se,尚未来得及封锁消息,便吃惊地发现城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。
百姓们惊慌失措,六神无主,都害怕边关失守,金兵一路打到汴京。
短短几日之间,举家南迁者不计其数,暂时留下来的人也都惶惶不可终日。
商人借机哄抬粮价,一斗米的价钱从三百文涨到六百文,紧接着又涨到一两,菜价r0u价也跟着往上涨,饶是如此,依然有人争抢。
“夫人,绒线铺子、绸缎庄和胭脂铺子已经锁起来了,货物都封存在仓库中,加派了几个人手看管。”月见向江宝嫦回话的时候,虽然明白这是最稳妥的做法,这几日人人自危,也没客人上门,还是舍不得自己付出的心血,脸se黯淡无光。
南星也过来回话:“夫人,书肆也安排妥当了,粮店那边,奴婢照着您的吩咐留了几十袋稻米,其余的都运了回来。”
江宝嫦得知魏玄被俘后,十分担心陆恒的安危,往g0ng里走动了四五回,却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。
魏怀靖被魏玄和贵妃保护得太好,既无才g,又无魄力,由着主战派和主和派吵成乌眼j,始终拿不定主意,只加强了汴京的防守,在城门附近张贴了几张告示,劝阻百姓出城。
贵妃真心倾慕魏玄,明白他这一趟凶多吉少,日夜哭泣,刚刚好转的病情又急转直下。
崔妙颜本打算像之前一样侍疾,奈何身子也不大爽利,每日都病恹恹的,打不起jg神,在贵妃和端yan公主的劝说下,勉强同意卧床静养。
端yan公主像是一夜之间长大,不再笑闹,也不再发脾气,寸步不离地守在贵妃身边,跟江宝嫦说话的时候常常发呆。
江宝嫦按下内心的不安,做好最坏的准备,紧锣密鼓地安排后路。
她忍痛把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铺面一一关闭,只留下粮店,却不再对外售卖米面,而是雇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在店门口熬粥施粥。
如此,既能避免j商低买高卖,又能给那些买不起粮食的百姓一条活路。
江宝嫦安抚月见和南星:“这只是权宜之计,倘若过一阵子局势好转,咱们的铺子还得继续开下去。你们辛苦了这么久,就当放个长假,好好松散松散。”
她命白芷安排马车,对云苓和紫苏道:“云苓,你跟刘护院到集市上挑几匹好马,买几十把趁手的兵器。紫苏,你去收拾收拾金银细软,连着昌平侯送来的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一并装到车上,捆扎结实。”
几个丫鬟都慌了起来,问道:“夫人,咱们这是要去哪儿?爷怎么办?”
“太子殿下不允许官员和官眷私自出城,此事不要声张。”江宝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挤出一个笑容,“我也只是求个心安,未必用得上。”
她已经打算好,倘若边关失守,汴京沦陷,她就带着舅舅一家、程苑、季云生、哑婆婆和自己的奴仆回越州老家。
南方毕竟占着长江的天险,没那么容易攻下来,金兵的战线拖得过长,也消耗不起。
带着上百万两银子固然有风险,可如今时局动荡,换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