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说到柳兴预回了京师,恰好在鹿山与那对情人相遇,三人在大堂对峙了起来。
面对柳兴预抛出的问题,傅知安不敢不答,只是道:“家父还远在江西赣州府,还不知道京师的事情。”
柳兴预皱了皱眉道:“令尊曾也是我的同袍,我对他的性子也有些了解。若是让他知道京师发生的事情,恐怕对谁都不好。”
说起来,柳兴预和傅父是一对冤家。两人同年中进士,在朝堂上因为政见不同,没少大吵。傅父最是看不惯柳兴预绵里藏针,表面上看是个唇红齿白的俏公子,实际上是个赤口毒舌的人。骂起人来妙语连珠,常常把人讲得哑口无言。
傅父还在京师为官时,没少被柳兴预骂过。傅父出身官宦人家,家族里世代为官。而柳家从柳兴预的父亲开始才入朝为官的,双方立场不同,政见不合。两人争吵,又常常是傅父败下阵来。
两人虽如此不对付,但是实打实地了解对方。
而在柳兴预中进士之前,他是抱过傅知安的——在傅知安的百日宴上。
那时候傅家还没没落,傅父和柳兴预也还没有互相仇视。
柳兴预正值年少,对热闹的宴会尚还有些兴趣。特别是那新生儿,白白胖胖的像只蚕,咯咯咯地笑着,格外惹人喜爱。
柳兴预抱起白胖胖的小孩,那肉乎乎的小手就兴奋地乱舞。得亏柳兴预习武,否则可能都抱不稳。
转眼,当初抱在怀里小小一只的团子就长这么大了。
傅知安压根没想过,在他小时候,柳兴预还抱过他这件事。他爹一点也不乐意提起柳兴预这个人。
傅知安在心里咀嚼着柳兴预话里的意思,但一想到柳兴预威严的脸,他就没法思考。
柳兴预看着两人为难的样子,倒也没继续为难。他面前的不是犯人,不能把人逼得太紧。
他看着傅知安道:“你起来吧,时间也不早了,回去好好休息。柳庆熙,你给我跪好。”
傅知安犹豫地站起身,不敢看柳兴预,只是看了看柳庆熙,最后跟柳兴预行了礼便告退了。
傅知安一走,柳兴预的脸色立马又沉了一个度。傅知安始终是外人,他不想让别人看了柳家的笑话。
柳兴预让下人关了门,冷声道:“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。”
柳家的族谱薄,家规也是从柳兴预当家后才有的。柳兴预此时气急,恨不得直接把孽子踢滚出门,但他还是等着下人拿来鞭子。
那鞭子是柳兴预打胜仗时,万岁爷给的赏赐,上好的材质和特殊的工艺,抽上一鞭,比平常的鞭子痛两三倍不止。
柳兴预拎着孽子跪在祠堂前,带紧黑皮手套,一鞭子就抽了下去。柳庆熙吃痛,却没有喊叫,稳住身形继续跪好。
啪嗒,啪嗒……
柳兴预抽了整整十鞭,一点也没手软。宣武将军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,曾经在战场上,宣武将军手提长枪,背一口铁剑,可谓是战无不胜。
柳庆熙的衣衫已经被血染透了,背上血肉模糊,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跪好。
柳兴预冷哼一声道:“我看你沉醉温柔乡,骨头倒是还没软。你天生那病,我也没指望你给柳家续香火,但这不代表你能肆无忌惮地娶个男人回家。”
“先斩后奏,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?”
“给我把家训抄十遍,牢牢记在心里,不然别踏出这里半步。”
柳兴预甩袖便走,儿子那么重的伤也视而不见。
——
那边傅知安回了房间,坐立不安,反复在房间里踱步。他急得团团转,但又无可奈何。
何柳庆熙这人实在是黏糊,又对他好得没边了。慢慢的,他也对柳庆熙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。
说起来,傅知安虽然年纪不小了,但无甚阅历,一下子遇见这么个把他捧到心上的人,理智也跟着丢了。
前两天柳庆熙同他说起婚礼来,傅知安心中也有向往,他来京师本就是为了亲事。再者,他身边的同龄人都成了家,就他一个孤家寡人,看着别人成双成对,他也不无羡慕。
即使两个男人成亲听上去荒谬,但历史上也有过不少……
傅知安胡乱地想着,就见几个下人扶着柳庆熙进了门。
柳庆熙只穿了一条裤子,上半身缠满了纱布,他无力地垂着头,脸色惨白。看见傅知安,双手挥开搀扶的下人就朝傅知安扑去。
傅知安双手不知道怎么安放,生怕伤到了人。怀里人的气息比平时更加灼热,血腥味伴随着药味,刺鼻又令人心疼。
“知安,知安。”柳庆熙嘟囔。
傅知安眼眶湿润,哽咽道:“你怎么伤成这样?”
柳庆熙道:“知安,我没事。过几天就好了,我现在好累,我们安歇好不好?”
傅知安连忙扶着柳庆熙上了床,可怜柳庆熙背上的伤,只能趴着睡,像只可怜的大狗一样蜷成一团。
傅知安向下人询问了伤口的注意事项,才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