怒交加,愤而离去。
——仿佛他终于达成所愿,留下了那抹流云。
因此讲完之后,面对双眉紧锁、满脸纠结的师兄,李忘生甚至能游刃有余的安抚他:“如今得知师兄归来,忘生也算夙愿得偿,待明日见过师父,此事便彻底揭过,师兄若再耿耿于怀,倒是落了下乘了。”
谢云流抬手将李忘生抱在怀中,恨恨然磨牙:“你就是太好说话!换我是你,非得仔细磋磨一下这混账才行!”
李忘生被他逗笑:“师兄何故骂自己?”
听他笑出声,谢云流心下一松,叹道:“你不肯骂,我来替你骂:谢云流是个混账王八蛋,辜负师弟,打伤师父,合该被天打雷——”
李忘生一把按住了他胡说八道的嘴:“师兄慎言!修道之人岂可胡乱自咒?!”
为了阻止谢云流,他几乎是合身扑了过来,手上力道也大,将谢云流推得向后仰倒,靠在床榻旁的墙上。
谢云流下意识抬手揽住师弟的腰以稳定重心,看向近在咫尺的师弟时,眸中添了些许笑意,更多的却还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。
他的师弟,着实过于心软。
也罢,忘生说得对,沉湎过去毫无意义。先前听闻的种种固然沉重,于他来说仍是雾里看花,终究隔了一层,与其纠结那些,倒不如将精力更多放在未来之上。
比如,解决他们失忆的问题。
谢云流伸手将李忘生的手掌拉下来,握在掌中轻轻摩挲:“师弟,关于你我如今的状况,你有何想法?”
李忘生与他想到了一处:“且先解决失忆的问题吧!”
根据于睿所言,他二人无论是失忆,还是重返盛年,应当都与那位月泉宗主有关。那日对决之时,月泉宗主曾意味深长的言说“枯荣尽在老夫手中”,而后他们两个便有了短暂回返盛年的异象,如今的境况,很大可能与他体内那特殊力量有关联。
然而月泉淮已死,修炼他那套心法的弟子也大多死的死废的废,此事要如何入手,还得先等纯阳宫的调查结果。
以及不知何时回返的吕洞宾。
“明日你我去面见师父,也不知能否瞧见他老人家。”谢云流把玩着李忘生的手指,想到过去自己犯错后师父的反应,深吸口气,“师弟,倘若师父要抽我,你、你便装作瞧不见罢!”
李忘生本以为他要让自己帮忙求情,不想却得来这么一句,没忍住偏头轻笑,引得谢云流恼羞成怒:
“别笑,我说认真的!”
李忘生眉眼弯弯看着他:“忘生只是没想到,师兄竟会主动讨打。”
“笑话我是吧!”闻言谢云流忍不住伸手去捏他脸颊,又觉不解气,干脆伸手去搔他腋下腰间,翻身将人按在床榻上一阵揉搓。
他二人过去相处时常如此,谢云流动起手来可谓熟门熟路,手指直奔要害搔弄不休,非得将人欺负到求饶不可。
而李忘生也的确如同他记忆中那般被抓挠的又哭又笑,连声求饶:“不要了,师兄——痒!嗯嗯……”
“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笑话师兄!”得了想要的反馈,谢云流总算满足收手,含笑垂眸看他,却见身下人也正向着他望过来,眼角挂着笑出的泪意,灯光映衬之下晶莹剔透,却丝毫不及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来的摄人心魄。
——师弟的双眼,原来这般好看吗?
简直比那双被他珍藏起来的明珠,还要温润夺目。
这般好看的师弟,如今是他的道侣了。
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,谢云流着魔般凝视着那双明眸,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急促,心底骤然翻涌出陌生的渴望与迫切来。
想——
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,身下人原本笑意盈然的神情变得怔忪,鸦羽般睫毛微颤后向下垂落,遮住了眼中流泻出的情意,殷红的唇瓣轻启,低声唤他:
“师——”
余下的那半称呼,被骤然附上来的唇瓣打断,成了急促的气音。
这一吻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,贴上后微微一顿,似在等着对方拒绝,或是直接将他这登徒子推开——
然而没有,谢云流清楚感受到李忘生周身轻颤,却并未推开他,薄唇犹如高山之上早梅含苞,颤抖着于流云雾霭中微微绽放,在他唇上轻轻划过。
于是流云再无顾忌,肆无忌惮攫取入侵,将这枝高山早梅拥入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