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是嫌弃我经常来?”时亦“啧”了声,随后,语气沉稳许多,“再过一个月就是慕予希的忌日了,你要去看看她吗?”“不去。”女人回答的干脆利落,垂落的衣袖将手臂上的伤痕尽数遮挡,只露出几根指节出来。“为何?”时亦惊讶。“本尊不信她死了。”风宁坐回椅子上,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,视线不聚焦地望着面前的长桌,一句一顿的,“既然没死,本尊为何要去祭拜?”“本尊只要未亲眼看见她的尸骨,她就没死。”风宁舌尖在上齿上划过,带过短暂的刺痛,“就算死,也要死在本尊的面前。”“你在说什么,以献祭阵法的威力,她怎么可能留有东西。”时亦心惊了下。“她没死!”风宁厉声。闻言,时亦愣了下,沉默住。风宁主修的便是阵法,对于九级阵法中的禁忌阵法威力更是了如指掌,她知道的,风宁怎么可能不知道。不外乎是不愿意承认罢了。“她没死。”风宁继续道。只是语气软了许多。“阿宁。”时亦喊她。“时亦……”风宁扬起眸子,目含恳切。那眼神中的软弱和恳求太过浓郁,时亦很少见过风宁露出这种可怜的,近乎卑微的神情。那是不可打破的心灵支柱,用一句句看似坚定的话语,编织一场独属于自己的幻想。长久的停顿后,时亦“嗯”了声,算是默认了。风宁眼前一亮,急切地站起身,她跌跌撞撞地快步走到时亦身边,腹部被桌角拐了下也毫不在意。“你也这么觉得,对不对?”风宁呼吸间喉咙都在发疼。“阿宁,我……”时亦别过头去。风宁全身都在颤动,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,后背无力地靠在桌边。一直在人前维持的淡漠出现丝丝点点的裂缝,随着裂缝的逐渐扩大,露出内里隐藏的脆弱和柔软。视线被模糊,风宁双手捂住脸,肩头克制不住的抽动起来,起初还能忍住不发声音,可到了后面,还是泄露出几分嘶哑的哭腔。“时亦……”嗓子被刀片划过,刺啦啦的疼痛,心口闷得呼吸不上来,“我想她了。”“可是,她不愿意见我。”风宁蹲下身子,泪水顺着指缝流出,她哭得像是个孩子,清冷卓绝的女人在此刻如同被丢弃的孩子,“不然为何连残留都不肯留下。”“阿宁。”时亦蹲下身,伸手想要安慰面前的人,可手掌悬在半空中,只是指尖勾动了下。她该如何安慰。“发泄出来就好了。”最后,时亦干巴巴地叹息了声。
衣袖翻转,时亦余光瞥见风宁手腕上狰狞的伤痕,心口的不忍更加浓烈,她轻轻拍着风宁的肩头。“时亦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女人含着水的声音传出,指骨紧紧攥着时亦的衣袖,肌肤上的伤口因为过于用力而寸寸裂开,里面的白骨依稀可见。时亦知晓她这两年的自虐行为,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,这是活生生地给自己上刑。灵力覆盖住女人露出的肌肤,妄图将伤口全部修补。可下一秒,浅蓝色的灵力将其阻挡。“阵法启动的时候,她更疼。”灵力无声消散,时亦怔怔地望着满脸泪痕的女人。脆弱的,易碎的……惹人怜惜的。泪水打湿了睫毛,摇摇欲坠,风宁白皙的面容更显苍白,理智先于感性慢慢回归。“时亦,她没死,对吗?”风宁起身,后背抵在身后的长桌上,含泪的目光希翼地望着面前的人。时亦低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她怎么敢说,她怎么能说。风宁低低地笑了,她眼神中出现一抹狠色,极快地一闪而过,而后背过身:“我想一个人待会。”“好。”时亦沉重点头。时亦离开后,书房内只剩下风宁一人。女人目光空洞地望向书柜,下一刻,她身形晃动,来到书架前,从中抽出那片发黄的阵法图纸。“予希,师尊来陪你。”风宁唇边扬起一抹弧度,指腹划过阵法图上的灵线,“那里一定很冷,很黑。”“师尊来陪你。”启宁殿前,无形中支起一道结界,阻隔了外界的探索,同时,将殿前正在运转的阵法所散发的灵力拦截住。在外看,启宁殿内一片平静。时亦从启宁殿出来后,不放心地在殿外等了会才走。她身形晃动,身形随着意念而动,不过转眼间的功夫,便是来到距离越神宗千万里外的一处偏僻地带。她左右看了看后,迈步走向其中一间房屋。正在屋外打磨匕首的中年女人看见她,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,行了个礼,被时亦制止:“无需多礼。”四处看了看,她继续道:“那人,可还安好。”中年女子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,点头道:“一切安好,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。”“辛苦了。”时亦从炼化的空间中取出几枚灵石递了过去。“恩人太过客气了,当年若非你,我们一家子早就没命了,如今为您分点忧,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中年女人推脱。“两者怎可混为一谈。”时亦强硬的将灵石塞入中年女人手中,“我去看看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