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才不好说哩。”
青年放下笤帚,清澈的眼里是实实在在的感激,他明白禾姨的倔性子,拒绝之话说不出口。
江锋禾摊开手,就见鸡蛋壳自中间裂开,白嫩的蛋白下透出明黄的芯。他眼帘还停在季枝山白中透红的耳垂上,喉结一动,自己却被这动静吓一跳。手不过脑的把鸡蛋三下五除二剥个干净,语气略微飘忽,“给。”
季枝山好似这才发现他掌心的东西,晃了晃沾满灰尘的手,攥上对方的手腕,再凑了脑袋去咬那颗尚有余温的鸡蛋——他垂下纤长的眼睫,又借着两人较近的距离,他右眼角的眼皮边缘那颗浅色的痣才为另一人得见。
“谢谢江哥。”
他先抿了嘴,唇色水润,眸子又是那样的亮,简直跟学步的娃娃一样讨人喜欢。江锋禾干巴巴应一声,忙走了——他怎么突然产生这种想法?
禾母对季枝山是越发喜爱,嘴上不好意思把认干儿子的话道出来,在生活方面的偏爱实打实的与亲儿子相当。
这一月余来,摸到窍门的青年干起活儿来利索不少,又是青年才俊,羞红面庞的姑娘不说,说亲的妇人都来了几遭,但都好巧不巧被青年躲了去。仍有不死心的,全跑禾母那求个人情、探探口风。
江锋禾这天下田早,门坎还没跨进去就听亲娘打着弯儿拒绝了姑娘的请求——跟那时他哥哥的话多像啊。
他哥哥幼时也读私塾,每回课业都是先生夸赞的对象,人也端正,说媒的狠不能踏平门坎……只是老拖着,那会儿娘多急啊,哥哥只说要先立业再成家、当前只有统一才是头等大事。于是参了军,后来说遇见了位志同道合的女同志,说局势稳定就带人回家看看,然后便再没有信儿了……
回来的解放帽和一枚发夹被娘收进了盒子,她娘可宝贵着,一粒尘都没落。
他闭了闭眼,默默返回井边掬水洗脸。
05
又是一个望日,是江锋禾的生辰了,他舅舅即村长邀他与娘到家中吃个晚饭。他娘念着中秋之际山山也没个亲人在旁,于是一并捎了去热热闹闹地过节。
云薄月圆,星子多聚,院里的八角桌旁尽是亲友,五六碗滚热的肴馔,牵出万家灯火、人间百味。
席间,村长开了一小坛家酿的酒,与几位男丁小酌几杯;女眷们掌一盏油灯,唠着话儿纳东西。
“锋禾,你扶着点山山哩!”禾母瞧季枝山双颊泛红、脚步虚浮,可劲儿担心人莫要跌倒了。
故意走前头的江锋禾只好返回来扶人。季枝山瞧着便是个不能喝的,他还帮人挡下几杯,谁想这人竟是个一杯倒的。
“这是到哪儿了?”季枝山拧过头望他,上挑的眼睁圆了,眼波似水,清丽又柔和。
江锋禾呼吸一滞,差点被口水呛到,“……刚出村长家。”
“哦,有劳。”说罢眼一合作势要睡。
江锋禾忙伸臂揽住他另一边胳膊,稍稍晃着唤他,“呀,要掉沟里去了咯。”
那人当即睁开了眼,垂首步子迈得端正。江锋禾没忍住笑出声来——还记着那回跌沟里的事呢。
后头的禾母瞧着还惊奇了,“咋又走得直线了!”
“可不是呢。”江锋禾话里的笑意敛不住,瞥他脑门翘起的一撮头发,一颠一颠的。
三人很快到了家门口,江锋禾让他娘先去休息,自己把季枝山送家里头。
这隔壁院里一迈,季枝山有所感觉似的抬头看了一圈,咕哝着到了到了,身体直往江锋禾怀里倒。
江锋禾也奈何不了这醉酒家伙,结果助长某人的“嚣张气焰”——季枝山倚着他胸膛还不够,仰长脖颈呼气,浅浅酒香全染给他。
江锋禾整个僵着,撇下头瞧见季枝山迷蒙的眼。青年身上原本若有似无的草本淡香忽的清晰起来,他额角青筋一跳,卡着人腋下把青年拔起来,直往房里走。
一坐上床,季枝山脸也不红了,甩甩脑袋按上江锋禾欲拿枕头的手。倏然的接触吓了江锋禾一跳,“枝山?”
“过来点。”
他的声音有点小,江锋禾没听清,便凑近了问:“什么?”
那油灯照应下的浓墨般俊朗面容深邃且柔情,季枝山却盯着那落到眼前的下颌——那里有一小块伤疤,就落在边角。
江锋禾只见他好似说了什么,正要侧耳下颌就触上一片柔软。季枝山把唇贴到那处伤疤上,轻轻地吮。顽劣的疤痕不似原本的皮肤,虽说颜色浅淡,但面子却不平整,这是季枝山从未感受过触觉。于是他咬住那小一周的范围,舌面舐过疤痕,尝到觊觎多时的味道,泌出更多涎水,好叫舌尖仔细勾勒。
他咬人的力道有些大,江锋禾感到了刺痛,下一刻却被奇妙的酥麻感覆盖,像他捡到的麻雀,喂过几天食,他一伸手那雀就挨过来拿毛绒绒的脑袋蹭他掌心。
“啵——”,季枝山退出些距离,唇边勾连着银丝,直愣愣的盯着对方下颌上的牙印子,满足地道:“江哥,对不住……”
那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