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句断得耐人寻味,聂璇抿嘴笑了,有些尴尬,“他说你不太愿意参加这种聚餐,所以……只问了我去不去……”
颜柒半垂下眼睫,目光意味不明,她斟酌了一会,笑着说:“嗯,我知道了,你去吧,我不去。”
聂璇疑惑地问:“你真的不去啊?”
“嗯。”颜柒朝聂璇勾了勾手指,带她走进卧室,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盒未拆封的浴巾,一边说:“这位高总监说得没错,我的确不怎么和甲方打交道,不过你不一样,和他们维护好关系对你有好处。”
聂璇接过崭新的浴巾,很是不解,她歪着脑袋观察颜柒,“你可是平台的大主播,为什么不爱和甲方联系呢?好像也很少见你参加rex的活动。”
颜柒眼睛里漾出笑意,她耸耸肩,语气无奈,“我做主播不是为了赚钱,和他们打交道太累了。平时上班就够辛苦了,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们。”
聂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你不是职业主播,仅仅凭着爱好就做到现在的成绩,很了不起啊!”
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,目光里全是欣赏和赞叹,颜柒一时手痒,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就在我这洗澡吧,洗浴的东西里面都有,我去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,太晚了,今晚就在我家睡。”
直到浴室门关上,淋浴间里还萦绕着腾腾热气,那气味和颜柒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,聂璇这才后知后觉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被大手揉过后,更加蓬乱了。
她听说过,颜柒是从来不带搭档来家里直播的,更别提留人在家过夜。据粉丝们说,从前她的直播频率并不高,而每次结束后,不论多晚,她都会自己开车回家。
自从上次颜柒生病的直播以后,今天是头一次,颜柒正式邀请她来家里直播。她的理由很合理,因为生病在家休养,工作落下不少,这几天几乎天天加班,如果下班后还要往返于聂璇家开直播,那就太辛苦了。
于是聂璇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邀请,可在直播结束后,她进了颜柒常用的浴室,被熟悉的香气包裹着,这才觉察出几分隐秘的暧昧来。
聂璇不敢深想,她今晚实在是很不对劲,不知道是直播时做得太过,还是酒喝得太多,好几次面对颜柒,她都心跳飞快,思维停滞,几乎无法与颜柒对视。
此时也是,明明浴室里没有人,聂璇还是遮遮掩掩地脱光了衣服,徒劳地借花洒喷出的水柱挡住敏感地方,这里残留的热意和气味仿佛时刻提醒着她,颜柒无处不在。
深夜,聂璇在客房陷入沉睡,颜柒习惯性地反锁了房门,躺在床上时,已经没有了面对聂璇的从容,她翻来覆去地纠结了一会,爬起身又把门打开。
她有些不放心,悄悄走到客房门口,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,借着月光再三确认躺在自家床上的人是聂璇,这才回到卧室,安心地睡了。
颜柒的床很大,上面却空空荡荡,她枕着一个很小的枕头,薄薄的毛毯堆在自己身上,除此之外,在所有她四肢能触及到的地方,什么都没有放。
她带着耳塞,把自己蜷成一团,双腿高高弓起,双手抱着膝盖护在胸前,很憋屈的睡姿。
但这是个很好的夜晚,她睡得很沉,没有做噩梦,也没有突然惊醒,也许是知道聂璇就睡在隔壁的房间,也许是敞着门的浴室里源源不断地飘来聂璇的味道,这让她感到安全。
她曾经拒绝和任何人一起过夜,包括一同直播的搭档们。
一方面,她分得很清楚,搭档只是合作关系,尤其在直播结束后,这种身体脆弱、情绪敏感的时刻如果不注意把控距离,很容易让关系变质——她不想让别人对她抱有多余的幻想。
而另一方面,她没有办法在失去防备的时候,与别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。
过去有一段时间,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,被人关在地下室里,那人可以随意进出,使尽浑身解数渴求着她的爱欲。
而她连眨眼都心惊胆战,死守着防线,生怕在自己闭上眼的某一刻如了那人的愿。
长期失眠的疲惫、每时每刻的提心吊胆、不得已的高度警惕,不断蚕食着她的神智,她几近崩溃,这给后来的她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。
逃出来后,每晚睡觉前,她要花大量时间来回检查家里的门窗,卧室门反锁了一遍又一遍,床上不能放任何东西。
她曾因为拢起的被子轮廓吓得惊醒,也曾被枕头与头发的摩擦声搅得噩梦连连。
聂璇是唯一的例外,生病时她沉沉地昏睡在聂璇怀里,那不是因为她身体虚弱,而是因为她对聂璇从来就没有半点防备心。
这件事颜柒永远也不会告诉聂璇,她不会允许聂璇再次触碰到那个糟糕的自己,她会一步一步地敞开自己封闭的家,把聂璇留下来。
市中心静僻处的一家高档私房菜馆,不少慕名而来的年轻人因为没有提前预约而被拦在门外,在酷日炎炎下擦着汗抱怨。
隔着一面剔透的落地窗,高思为正一身清凉地坐在餐桌前,端着杯水闲